朱自清文学奖(2021)获奖代表发言 | 任艳:成为一个普通的人,究竟有多困难?

2022.04.28

4月16日晚,“清华大学朱自清文学奖(2021)颁奖典礼”在蒙民伟人文楼413多功能厅举办。本届文学奖由文学创作与研究中心、中文系、日新书院共同主办。本届活动征稿共收到清华大学20个院系的近百篇各类稿件,最终评出一等奖一名、二等奖两名、三等奖三名、文学评论奖两名、优秀奖五名。人文学院任艳的小说作品《十年织家》获得一等奖,在颁奖典礼上作为获奖代表发言,以下为发言实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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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哲学系2020级硕士生任艳。很荣幸也很激动获得这个奖项,这对我个人创作而言,也是极大鼓励。虽然我一直在哲学系里研读各种典籍和礼仪制度,但是得益于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兼容多元的文化氛围和学科教育,我可以在哲学学习之余继续开展自己的文学创作。儒学传统中有“孔颜之乐”,孔子颜回因大道在心中而乐,对于我而言,写作就是快乐和满足所在,也是我记录现实和表达自我的重要载体。

在读书的这些年里,我写过很多散文、古诗,现代诗还有小说,但是一直对自己的文字也没有太多的自信,更多是自娱自乐式的封闭写作,但是这次获奖却让我对点燃了对自己文字的信心。在投稿之前,我对于投小说还是散文纠结了许久,最终才决定投递了《十年织家》这部中篇小说。《十年织家》在某种意义上也聚焦了我2022年春天思索的核心问题:成为一个普通的人,究竟有多困难?我曾经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周围人,也招致了很多嘲笑和讥讽,似乎这个问题在源头处就是一个谬论,但是在冬奥隔离的日子里,我愈发觉得这是一个急需证明和解答的问题。《十年织家》的写作也是我回应这个问题的一种尝试。家作为一个社会基本概念和组织,看似紧密,实则极其脆弱,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分崩离析。特别是对于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而言,家甚至会成为他们最想逃离的地方或者最沉重的工作,这是生活在封闭平层空间的我们无从知晓和辨别的。我们离最真实的生活太远了。

编织一个家庭,是我们人生每一个阶段都要去做的事情,诞生和终结也亦如此。我们用时间和自我编织着每一缕喜怒与哀乐,即便错乱了针脚,也得硬着头皮织下去,或者气急败坏地拆了重新开始。越普通越熟知的花纹,越需要遵循固定的针法与方向。然而人总归不是机器,只能蹩脚且谨慎地编织着这个家。《十年织家》中焦老头所遭遇的事情,看似魔幻且过于巧合,但这的确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。不幸与厄运总是会相伴而来,痛苦且挣扎的日子不论多晚,都会如约而至。他的痛苦与矛盾,正是一个人最熟悉最困难的事情,在烟花璀璨的夜里,焦老头成为了幸福的普通人,在平淡中消解了自己所有的苦痛与愤怒。焦老头的故事尾声已至,而我们离一个普通人还有多远呢?

在经历疫情的这两年多来,我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。对于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。我也很迷茫,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世界和未来留下些什么。我开始无目的地游走在各地,去跟不同的人聊天,去体验其他行业的焦灼,拼命去想象他们生存的世界和生活琐碎,感受他们的情绪和思考。这种放逐式的体验让我得到了久违的满足,每天都能带着记忆与情绪入眠,而这些独特的体验与相遇都为我提供了源源不竭的创作动力,让我享受着这种聆听体验和记录分享的快乐,也有了《十年织家》这篇小说的诞生。

惊风飘白日,光景西驰流,在哲学学习之外,流窜在中文系里旁听各种课程,是清华园给予我的恩惠与美好。在清华读文科的我们,都有一个额外的身份,人文学院的学生,不仅属于哲学系,也属于中文系、历史系。因此,《春秋》伴着《江南》三部曲,《礼记》随着《读诗记》,是我在清华园里独特的读书生活。跟随着老师们自由地穿梭古今,这种梦幻的感觉和读书体验也让我从未拘泥在一方世界中,而是对文化和现代世界都充满期待与思索。每次散步经过荷塘和静安先生纪念碑,我都要深深鞠上一躬,来表达对大师和清华文化传统的敬畏。而此刻我站在这里,面对的不仅是朱自清先生对文化的寄托,更是人文学院多年的历史与探索。我将以此为新起点,继续潜心求学,用文字书写生活,传递文化。谢谢大家。